“酒”是古代社會最主要的飲品之一,而“濁酒”與“清酒”是古詩中常見的兩種形象。“濁酒”和“清酒”除了在制作工藝上的不同,在文學表達上的志趣也迥然而異。
一套完整的制酒一般有四個步驟:蒸煮糧食,拌入酒曲,發酵,蒸餾。而在糧食的品種上,糯米、高粱等都是重要的釀酒原料。
所謂的“濁酒”即是用糯米、黍、黃米等釀制而成的酒。而之所以被稱爲“濁酒”乃是因制作過程中,採用相對稀疏的過濾紙過濾,因而保留了較多的食物殘渣,較爲混濁。
與濁酒相對的,將糧食渣滓濾幹淨的酒自然就是清酒了,中國和日本都有“清酒”,但是日本的“清酒”是借鑑了中國黃酒的制作方法釀制而成。
中國的清酒源遠流長,《周禮 • 天官酒正》中載:“辨三酒之物,一曰事酒,二日昔酒,三曰清酒。”《詩經 • 大雅旱麓》裏也提到“清酒既載,驛牡既備。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從周禮和詩經的記載可以看到,清酒在一开始實際上是作爲祭祀用途的酒,當時的人們認爲清酒“幹淨,純粹”,是祭祀天地、供奉宗廟的上佳選擇。實際上因其制作工藝困難,價格不菲,在後世中喝清酒的人依舊是少數貴族官員或者富商。
“濁酒”和“清酒”在相當長的時間裏都同時存在,而隨着酒的不斷普及,時代不斷發展,尤其是到了元朝以後,釀酒技術得到很大程度的提升,尤其是白酒的出現,大規模的“濁酒”逐漸退出歷史的舞台。但是在家庭自釀中,依舊有不少“濁酒”。
同時,在文人墨客的筆下“濁酒”和“清酒”又被賦予了不同的品性,代表了不同的人格。
曹魏時,曹操禁酒甚嚴。當時人忌諱說酒字,就把清酒叫聖人,濁酒叫賢人。所謂“清聖濁賢”便是由此而來,並固定成爲詩歌中的意象。清酒代表“聖人”,濁酒代表“賢人”。
在文學的表達上,“濁酒”因其質量一般,往往表達了自己生活上的艱辛,如杜甫《登高》中“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當然也有借“濁酒”來表示謙虛,如楊慎的《臨江仙》中:“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在對待濁酒的態度上,陶淵明是一個另類。其詩《己酉歲九月九日》中“何以稱我情?濁酒且自陶。”在《歸園田居 • 其六》中亦有“雖有荷鋤倦,濁酒聊自適。”之句。濁酒本是品質較差的,但陶淵明卻獨不覺,而是自得其樂,超然灑脫。
“濁酒”象徵質量較差、生活貧苦,而“清酒”自然指比較好的生活和待遇。李白《行路難》中“金樽清酒鬥十千,玉盤珍饈值萬錢”中的“清酒”也正代表着錦衣玉食,但詩人面對如此美味卻“停杯投箸不能食”,內心的愁苦不言而喻。
李白的詩中經常見到“清酒”,除了這首家喻戶曉的《行路難》,還有很多這個意象,如《月下獨酌(其四)》中“且須飲美酒,乘月醉高台”,《客中行》中“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這些詩中均是清酒,如果改用濁酒,則意境全無。
相反,在杜甫的筆下,清酒極少見到,而“濁酒”卻很常見,所反映的正是杜甫的苦悶心緒。這兩位詩人風格上的巨大差異,從一個“濁酒”和“清酒”中就能窺見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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