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影後瘋狂飆戲,不愧是年度第一

7年前,一部名叫《愚行錄》的日本電影曾經震撼了不少人。

包括且不限於亂倫、兇殺,虐童等各種人性之惡,它全拍了個遍。

其尺度之大,其三觀之離譜,至今仍讓人印象深刻。

如今,那個導演又帶着類似的新作,回來了。

《愚行錄》

影帝妻夫木聰+影後安藤櫻聯袂出演。

在素有“日本奧斯卡”之稱的日本電影院學院獎上,更是出盡了風頭。

一口氣囊括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編劇,最佳男主,最佳男配女配,最佳錄音剪輯等八項大獎,拿獎直接拿到手軟。

話不多說,聊聊這部最新暗黑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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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個男人」

2022.11.18.日本

他是誰?

武本裏枝(安藤櫻 飾),一家文具店的老板。

離婚回到老家後,小兒子因癌症去世,讓裏枝心情跌倒了谷底。

但生活總要繼續。

好在是,上天似乎也有些可憐裏枝,讓她邂逅了一段新的戀情。

對方名叫谷口大祐(窪田正孝 飾),在附近的林場工作。

裏枝注意到他,是因爲他總會時不時來文具店裏买一些繪畫工具。

雖然看上去好像很陰鬱,不好接近,但周圍人對他的評價似乎都還不錯。

有次店裏突然停電,他還主動幫了忙。

裏枝不知道的是,不善交際的大祐,每次买畫具,其實就是爲了能跟裏枝說說話。

終於有一天,大祐鼓起勇氣,拿出自己平時畫的畫,想給裏枝看。

就這樣,一來二往,兩人也情愫漸生,走到了一起。

但,甜蜜的戀情下,似乎還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祕密。

比如大祐的身份。

有人查出來,他是群馬縣一家老字號溫泉旅館的二公子。

家境優渥的他,爲什么要來這偏遠地方當一個賺錢少又辛苦的伐木工?

又比如,每當大祐看到鏡子時,總會突然變得呼吸急促,十分痛苦的樣子。

這些毛病不算大,所以也並沒有影響到兩人的關系。

很快,三年過去,一切如常,大祐和裏枝喜結連理,生下了一個女兒。

裏枝從喪子之痛中走了出來,大祐也變得不再陰鬱。

一家人其樂融融,生活充滿了希望。

然而,或許是命運捉弄,令人意想不到的意外卻驟然降臨——

某天,在林子裏砍樹時,大祐不小心摔倒,被倒下來的大樹當場砸死。

只能說,裏枝實慘。

還沒過上幾年安生日子,就要再一次面臨喪親之痛。

然而,還沒等悲傷的勁頭過去呢,詭異的事情倒是先行而至。

溫泉旅館的掌櫃,也就是大祐的大哥,在聽聞消息後,前來吊唁。

上香時,大哥一臉懵逼,忍不住出言詢問:怎么你們這兒不用擺遺照嗎?

裏枝也懵逼了,指指大哥眼前的相片:這不好好地擺在上面呢嗎?

原來,與裏枝生活了三年的這個男人,並不是谷口大祐。

他到底是誰?爲什么要假冒別人的身份?一切都是謎。

律師城戶(妻夫木聰 飾)接受了裏枝的委托,奉命調查此事。

然而,在調查的過程中,身爲局外人的他卻漸漸感覺到,自己越來越想成爲這個神祕的男人......

擋陽光是個小伏筆

我是誰?

首先想誇的,還是諸位演員的演技,尤其是安藤櫻(下文涉及劇透)。

雖然裏枝只是一個偏工具化的配角。

但在不多的戲份裏,安藤櫻還是把這個角色演出了層次感。

本來是個懸疑片,前面20分鐘卻看着像愛情片,就是因爲她演得太好了。

有一場戲,是她在林業局填文件。

在聽到旁人闲聊,一位前輩爲大祐說好話時,裏枝的嘴角忍不住泛起了一絲漣漪。

那種想克制,但內心又抑制不住的感覺,被她演繹得很微妙,且精准。

後面痛失丈夫的悲傷,知曉真相後的疑惑等狀態,她也都能在極短的戲份裏完成得近乎完美,強到令人發指。

另外,影片的結構也很有意思。

同《愚行錄》一樣,故事都是由一個局外人調查罪案。

最終卻漸漸發現自己入局的過程。

推理部分也幾乎可以說是沒有,無非就是城戶根據线索找相關人士詢問。

因爲導演關注的重點從來都不是案件的離奇和曲折。

而是背後所折射出來的社會問題。

前者講的主要是社會階級問題,後者講的主要是移民問題。

其實,類似的題材在日本影視中並不少見。

隨隨便便就能舉出一大推大家耳熟能詳的例子。

比如《燕尾蝶》《GO!大暴走》《啊,荒野》等等。

《燕尾蝶》

但,本片特別的地方在於,它順着移民問題,往前又進了一步。

整個故事分爲明线和暗线。

表面上,是城戶探尋神祕男人的真實身份。

實際上,卻更是城戶一步步直面自己對於移民身份的恐懼的過程。

而這兩者最終通向的,都是殊途同歸的身份認同問題。

甚至是明暗线涉及到的那些配角,比如改名換姓逃離家人的正版大祐,被迫改姓的兒子,都緊緊圍繞着這一話題展开,架構非常清晰嚴謹。

在外人看來,城戶有一份優渥的工作,一個美滿的家庭,生活幸福。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作爲一名在日韓裔,他幾乎擁有着一種原罪般的恥辱。

即使到他這兒已經是第三代,也已經入了日籍。

然而,社會中對在日外國人的鄙視幾乎已經到了無孔不入的地步。

老丈人在席間談論國家大事時不小心提到移民問題,順口就嘲諷了在日外國人。

意識到口誤後,又立馬十分敷衍地道歉:當然啦,女婿你肯定不在討論之列。

城戶也只能尷尬地笑笑,不好多說什么。

電視新聞上,也常常會播放市民們反對在日外國人的遊行。

對此,城戶也早已習慣。

完美詮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神祕男人的身份認同問題則更爲直接。

他真名叫做原誠,在認識裏枝之前,是一名職業拳擊手。

然而,在即將登場新人王對決,一战成名的關口,他卻突然選擇了退出。

館長不解,他這才坦言了自己無法直面卻難以逃避的過去。

原來,在他還小的時候,曾親眼目睹了父親因欠賭債,將一家三口殘忍屠殺。

這就算了,長大後他還發現,自己長得竟然和父親一毛一樣。

每次看到鏡子裏自己的臉,他都會本能地害怕自己會變得和父親一樣,殺人嗜血。

他痛恨自己的臉,以及身體,所以他才選擇了學拳擊。

不是爲了战勝對手,而僅僅只是爲了折磨這具他無法逃離的身體。

直到自殺未遂後,他換了身份,遇見裏枝,才終於开始漸漸從陰影中走出來。

殺人犯的兒子一定是殺人犯嗎?

移民的後代就一輩子擺脫不了移民的身份嗎?

或者換句話說,如果“我”的身份讓我痛苦不堪,那么我該怎么辦?

導演給出的答案有些俗套,但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那就是愛。

比如原誠,在他終於好好愛人和被愛之後,他是誰,變得其實不再那么重要。

就像裏枝所說的:在這個城鎮和他相遇相愛,一起生活,都是不可磨滅的事實。

這些事實並不會因爲名字或身份的改變而改變。

但,這算是理想的狀況了。

身份認同所帶來的並非只有羞恥和痛苦,還會伴隨着隱祕的憤怒和暴力。

原誠選擇將這種暴力加諸自身,但並非人人都能如此,比如城戶。

因爲調查原誠,讓他心中的憤怒和不滿也漸漸顯現。

當兒子如往常一樣調皮搗蛋時,平時溫文爾雅的他,竟也突然變得面目猙獰。

原誠有裏枝拯救。

但等待着城戶的,只有一個表面客氣,內裏早已支離破碎的虛僞家庭。

不是人人都能找到愛,也不是人人都能獲得救贖。

城戶就像是原誠的初級版,在拋棄自己身份的懸崖邊搖搖欲墜。

導演沒有替他給出一個明確的結局,而是將選擇權交到了觀衆手裏。

影片結尾,城戶來到酒吧,开始不自覺地以“原誠”的身份和老板聊起了天。

他發現,做別人真的很快樂,即便只是在想象中。

當交換名片,做自我介紹時,影片就此戛然而止。

而導演,也順勢將這個問題拋給了銀幕前的觀衆:

如果是你,你將會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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