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狐娛樂專稿(山今/文)上映首日,《超能一家人》憑借开心麻花+沈騰的招牌,拿下36.8%的排片,日票房遠超《封神第一部》。
十天後,《超能一家人》的預測總票房降爲3億,排片也縮水到了3.2%。
更糟糕的是口碑。這部電影在豆瓣上僅4分,刷新了开心麻花的爛片下限。不少觀衆都表示“不會再相信开心麻花”,就連觀衆緣強大的沈騰也遭到了質疑。
從《李茶的姑媽》到《超能一家人》,早期的口碑消耗在這一刻完成了反噬。這或許是开心麻花自《夏洛特煩惱》成功後最嚴重的品牌危機。
市場變了,觀衆變了,而开心麻花不進反退。
01 开心麻花的爛片裏程碑
三個詞形容《超能一家人》的觀影過程——如坐針氈、如芒刺背、如鯁在喉。
作爲一部喜劇片,它的原罪是不夠好笑。
首演反派的沈騰,剛出場就貢獻了一個得扣錢的諧音梗——他下車時腳打滑了,自我介紹時說“我是腳滑(狡猾)的乞乞科夫”。
會隱身的人在群衆面前不小心暴露了裸體,和家人吵架後聽到《相親相愛一家人》,摸電門後觸電變蹦迪,未成年女孩群毆壯漢保鏢……諸如此類的小品、段子、諧音梗,差不多構成了《超能一家人》的全部笑點。
拍得不好笑,但也沒法當劇情片看。
比笑點更尷尬的存在,是電影毫無邏輯的劇情。每個情節轉折都寫得生硬無比,所有角色都是編劇的提线木偶,是推進劇情的純粹工具人。
電影前90分鐘的主要矛盾是反派看上了主角开發的金融APP,想用來洗錢,主角拜托他的超能家人,想一起找到反派洗錢的犯罪證據——账本。
爲了找账本,超能一家人折騰半小時,最後靠私家偵探,一個未直接參與偷竊計劃的外人一槍打死了反派。
私家偵探是怎么獲取主角團信任的?又是怎么輕易走到反派跟前打死他的?別問,再問就不禮貌了。
後半小時講主角开發的APP獲得了空前成功,但編劇不寫底層乍富後的心態轉變,不寫疏離家人的他如何獨自面對錢與權,寫一群不相幹的員工給他唱《相親相愛一家人》。
成功了不到5分鐘,劇情再次急轉直下,APP爆雷了,人民群衆的財產被轉移了,主角也進監獄了。
進監獄不到3分鐘,家人來劫獄了。上場戲他還嫌棄你們是累贅,這場戲你們又相親相愛了,幼兒園小朋友和好也沒這么快,這中間的情感轉變就靠觀衆腦補嗎?
最後主創是如何處理金融APP爆雷的?讓反派把轉移的錢捆樓頂和煙花一起放了。說爆雷,就真拍爆炸啊?
這不是喜劇,是鬧劇。
《超能一家人》還試圖在沒有邏輯的劇情上進行煽情,以及一些浮於表面的價值觀輸出,比如血緣親人之間最原始的情感羈絆。
但由於劇情和人物缺乏鋪墊與細節,所以艾倫的每一句“家人就是我的超能力”,都顯得無比空洞、尷尬。
豆瓣評分、觀衆在沈騰微博評論區的發泄、不斷下降的排片與票房預測,都印證了《超能一家人》的失敗。
而這不僅僅是一部電影的失敗,更是一個喜劇廠牌的失敗。
02 开心麻花沒有第二個沈騰
《超能一家人》的失敗,再次暴露了开心麻花長久以來的危機。
在電影开發上,开心麻花一直採用“廠牌明星+話劇IP”的模式。話劇的成功證明了觀衆的接受與喜愛程度,改成電影的風險相對更小。“話劇IP”也可以替換成“改編劇本”,翻拍一個已經驗證過的成熟劇本,創作成本低、市場風險小。
在這個模式中,廠牌明星十分重要。
最开始,廠牌明星是沈騰、馬麗。從《夏洛特煩惱》走出來的這兩位老將,有喜劇天賦、觀衆緣、國民度。但他們也有超出开心麻花的遠大前程,沈騰可以合作寧浩、張藝謀,馬麗也能在文藝片中大展身手。
他們可以離开麻花,但麻花好像離不开他們。這也是問題所在,它需要第二個沈騰,它沒有第二個沈騰。
爲了捧新人,开心麻花努力過。
沈騰在《王牌對王牌》擔任常駐嘉賓時,經常帶麻花旗下的藝人上節目;在團綜《麻花特开心》中,沈騰、馬麗兩位老將帶着一衆新人登場。
但這檔綜藝最終豆瓣5.9分,市場反響也不熱烈,不僅沒能捧出新人,還暴露了麻花做喜劇的缺點——過時、不創新、愛煽情。
开心麻花也沒有放棄通過電影捧出下一個喜劇明星。《夏洛特煩惱》火了之後,沈騰在《羞羞的鐵拳》中給艾倫當配角。之後的《李茶的姑媽》《這個殺手不太冷靜》都是嘗試。
但這些作品都沒能貢獻第二個沈騰。常遠、艾倫、魏翔這些二代麻花演員,從喜劇人設到銀幕形象,都有各自的局限性。
知乎上,一個被瀏覽21萬的問題是“开心麻花演員各有特點,爲什么都沒有沈騰火”?評論中,一位开心麻花十年老粉提到了這幾位演員的初始戲路問題——常遠的反差女性化、艾倫的“大傻子”人設,都不是能抗主角的形象。
在沒有第二個沈騰的情況下,开心麻花的另一個問題顯得更爲突出——除了戲劇、電影,麻花還經營藝人經紀業務,而它旗下的演員,天然帶着強烈的“开心麻花”標籤。
《日不落酒店》《溫暖的抱抱》《李茂扮太子》,這些豆瓣平均4.2分的作品不算嚴格意義上的麻花電影。投資出品方中沒有开心麻花,他們只提供藝人。
但开心麻花演員組團拍外戲,觀衆自然很難將這些電影和廠牌割席。結果就是,演員沒太培養出來,品牌也快沒了。
從《李茶的姑媽》到《日不落酒店》《李茂扮太子》,每一次“含騰量不足”的怒吼背後,都有一個因信任被辜負的觀衆。沈騰或許還有“含騰量”作爲擋箭牌,但對於开心麻花,這份信任已經見底。
03 “光復制,肯定是不夠的”
在電影方面,开心麻花的成功始於《夏洛特煩惱》。
這部關於中年loser穿越後登上人生巔峰的故事,以黑馬之姿拿下14.5億票房。這個成績只比徐崢同期上映的囧系列第三部《港囧》低1.67億,口碑還比《港囧》好不少。
這似乎可以看作“开心麻花式loser喜劇”對“徐崢式精英中產喜劇”的一次成功偷襲,开心麻花踩中了時代脈搏。
《夏洛特煩惱》成爲了範本,之後《西虹市首富》《李茶的姑媽》都是對其的復制與模仿。
這兩部電影同樣打造了一夜暴富的黃粱美夢——前者是天降橫財,一月花光十億;後者是一群各懷鬼胎的人對於土豪姑媽的追逐。與《夏洛特煩惱》不同的是,前者選擇讓主角回歸平淡生活,而後兩者讓YY美夢成了真。
《李茶的姑媽》是分水嶺。這部電影不僅放大了“麻花電影只有段子”的缺點,其中對女性的物化、對金錢的追求,也讓麻花的口碑再度下降。
《李茶的姑媽》豆瓣4.6分,票房6億。也因爲這次票房失利,开心麻花2018年在影視及衍生板塊營收3.4億元,相比2017年的4.47億元下降了23.97%。
在此之後,开心麻花吸取了教訓。從後續作品看,它放棄了給loser造美夢的路线,轉而追求煽情,追求更普世、宏大的情感輸出。比如《獨行月球》的舍小我爲大家,《這個殺手不太冷靜》的小人物追夢,《超能一家人》的親情羈絆。
但問題並沒有被解決。不少觀衆都對先喜後悲的煽情套路不买账,开心麻花也再次暴露了它在創作能力上的不足。
《獨行月球》《這個殺手不太冷靜》《超能一家人》均爲翻拍電影,且原版質量很大程度上決定了麻花版質量。一個明顯的結果是,原版在8分以上,开心麻花能勉強翻拍到及格水平,比如《獨行月球》《這個殺手不太冷靜》;原版就已經在及格线徘徊的話,开心麻花能翻拍出個4分水平,比如《超能一家人》。
所以盡管《獨行月球》和《這個殺手不太冷靜》取得了市場成功,但它們並沒有緩解开心麻花的口碑危機。
原因或許在於,开心麻花本質並沒有改變。
《港囧》口碑受挫後的徐崢,拍了現實題材的《我不是藥神》。他與开心麻花在2018年暑期檔再次相遇,這次徐崢不僅贏了票房,也贏了口碑。
《李茶的姑媽》受挫後的开心麻花,似乎還是那個开心麻花。市場已經开始良幣驅逐劣幣了,觀衆也不再接受糊弄了,而它依舊在堆砌段子,在無限復制成功的套路,在翻拍,在消耗沈騰,缺乏與時俱進的創新。
沈騰在《麻花特开心》裏曾對麻花新一代的演員說,“像《烏龍山伯爵》這種經典的戲,一演演十幾年的,它就一直在不斷地復制,但其實作爲演員來講,光復制,肯定是不夠的。”
這句話也適用於开心麻花,“光復制,肯定是不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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