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表達,不是“斷情絕愛的大女主”

整個電影市場,都在燥候邵藝輝導演的《好東西》。

兩年前的此時,邵藝輝憑借電影處女作《愛情神話》一舉奪得第35屆金雞獎“最佳編劇獎”。將於11月22日上映的《愛情神話》平行篇《好東西》,已於上周末开啓點映,口碑反響極佳。

年初賈玲的《熱辣滾燙》,到中秋檔尹麗川的《出走的決心》、殷若昕的《野孩子》,到即將上映的邵藝輝新作,女導演的作品在今年集中佔據輿論話題中心。

有人將之歸爲情緒價值的勝利,說女導演可以輕易拿捏女性觀衆的情緒痛點;有人以嚴苛的目光審視着這些作品的故事性和藝術性。

無論怎樣,這幾位“上桌”的女導演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在女性議題、社會議題方面輸出自己的觀察和思考,她們爲行業帶來了不少“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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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藝輝是目前最受業內主流認可的青年女導演之一。

她的神奇之處在於: 可以同時打動女觀衆和男觀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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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神話》中以男性視角展开一男對三女的情感故事,但女觀衆沒有被凝視的不適感;

影片中的台詞、角色設定充滿了對兩性關系的諷刺和暗喻,男觀衆卻不覺冒犯。

這得益於邵藝輝的輕盈。她擅用輕喜劇的方式諷刺生活,用詩意描摹着瑣屑的悲喜劇,對大都市男女的情感生活有着真正的投注和 關照。

重要的是, 邵藝輝跳出了女性弱勢地位和受害者敘事。

在她的電影裏,女性角色可以是事業型單親媽媽,可以是撩完就跑的多情富婆,也可以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的前妻。她們有着成熟的愛情觀,清晰的生活理念,既受過傷也傷害過別人。

這並不意味着邵藝輝對女性的處境視而不見。相反 ,她十分清楚女性面臨的結構性困境,但她選擇不煽情、不苦難,而是塑造更浪漫多彩的女性形象。

“優秀的女性不是沒有,而是不被看見。這使得我們不僅缺少女性榜樣,缺少對女性可能性的想象,也缺少了更豐富的女性(不同於男性命運)的敘事。”

在新作《好東西》裏,邵藝輝將延續這種敘事上的輕盈和自由。

影片講的是輕熟齡女性的愛情、育兒、職場生活,少年、青年、中年三個女性角色一齊重繪天地、重繪生活,快樂和困境都得以坦率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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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邵藝輝導演的輕盈精致, 尹麗川導演更爲粗糲、直給。

與其他三位女導演不同,尹麗川導演是唯一做母親的人。從寫詩的文藝女到母親的轉變,讓她深刻地意識到女性所面臨的結構性困境,有着對女性共同處境的強烈共鳴。

因此, 尹麗川是女性主義表達欲望最強烈的一位導演。

“母職應該被感謝、被分擔,但不應該被歌頌。歌頌母職,意味着把母親的身份凌駕於作爲個人的身份之上,這會把母親們置於不得不犧牲自我的困境裏。”

《出走的決心》講了一位普通女性不幸的婚姻、被母職困住的前半生。它直面結構性的壓迫,三代母女之間有愛,有母職綁架,有愛與責任、與個體自由所發生的矛盾和衝突,有不得已發生的傷害。

尹麗川以略顯笨拙但樸實的方式,反抗天然的母職綁架,反抗家庭與婚姻強加於女性的無形枷鎖。

它擁抱直觀的故事,擁抱直接的情緒,擁抱淺顯的女性表達,是一部普通女性都愿意看、看得懂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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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喜劇演員出身,如果說沈騰的電影以離譜的設定包裝嚴肅的議題(比如《抓娃娃》),那么 賈玲則是以真誠激起觀衆內心深處的共鳴。

目前賈玲的兩部導演作品,都與自己的切身經歷相關聯。《你好,李煥英》是對母親的眷戀,《熱辣滾燙》是對自我的重塑。

可以說, 賈玲帶來的是一種情緒上的真誠,並以自身真摯的情感表達補足導演能力的缺陷。

不同於邵藝輝輕盈的嬉笑怒罵、尹麗川直給的反抗精神, 賈玲將自己的心掰开了、揉碎了融於人物,平視苦難,又不服於苦難。

比如《熱辣滾燙》,每一個在谷底待過的人,孤注一擲搏過的人,跌倒又爬起來過的人,都能在這部電影中找到共鳴。

但這不單單是情緒價值的勝利,而是類型化之外的能量補充。《你好,李煥英》《熱辣滾燙》都是標准的喜劇片,也是標准的合家歡電影,讓人邊笑邊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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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前三位, 殷若昕導演關注的一直是弱勢群體、邊緣人的苦難。

《我的姐姐》通過羅列重男輕女、扶弟魔、性騷擾等女性處境典型瞬間來堆疊情節,憤怒的情緒被無限放大;

《野孩子》捕捉到了生而不養的情緒痛點,悲憫之感蔓延整部電影。

言之, 話題性是殷若昕導演的殺手鐗。她以女性視角觀察生活中的苦難,用細膩綿柔的手法表現沉悶嚴肅的社會議題。從她的作品中可以看到男導演作品裏少見的自然、靈活、松散的詩化敘事外貌。

但需要指出的是,這種話題性大於故事的做法,似乎是一種自我憐惜式的表達。它像一面自憐自戀的鏡子,從人物的苦難中照見創作者和觀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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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劇集領域,今年也有異軍突起的女性導演,比如《我的阿勒泰》的導演滕叢叢。劇中的鏡頭美學和視覺表達,對畫面的構圖和色彩的運用,用獨特視角展示的女性美,都令觀衆耳目一新。

在滕叢叢的鏡頭下, 可以看到女性蓬勃熱烈的生命力,有會闖禍、野草般生長的小姑娘,有充滿俠氣、戀愛腦的母親,還有堅韌樸實、向往新生活的寡婦

時,滕叢叢也站出來旗幟鮮明地反對劇集創作中“斷情絕愛的大女主”:

“你認爲理智、冷酷、自私、只愛自己才是一種強大的話,我覺得女性身上的多情浪漫、情緒化、包容、對這個世界的慈悲心,也是一種強大。”

從影視藝術的敏感和才能方面看,性別的區隔不是首要和重要的。 女導演新穎獨特的講故事視角、細膩的情感捕捉,都可以加強此前有意無意忽略的對另一半世界的洞察。

同時,越來越多的女性進入影視作品的創作當中,改變產業的性別結構,對於行業的良性發展來說,是真正的“好東西”。

文/時一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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