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個咨詢者問到這么個問題：他有一個朋友，制作了一款黃油（R18遊戲），正准備發行到海外遊戲平台（如Steam）上。但他朋友又擔心這錢掙的燙手，想到的規避方法是讓發行商私下聯系一些玩家，讓玩家將成人內容以補丁包（R 18 Mod）的形式在網上流傳，問這樣風險是不是低一些？

這是他幫朋友問的還是他自己，咱也沒問，就是覺得他和他朋友關系應該挺不錯的，非常擔心他朋友出事，詳細的咨詢了我將近一個小時。

邵律師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類似咨詢了，所以想着還是寫篇文章分享給有類似法律問題的遊戲开發者們。

文 | 邵詩巍律師

01

以遊戲補丁包的方式發布R18遊戲，能否規避國內刑事法律風險？

（圖片源於網絡）

咱一上來就开門見山的提出了這個問題，是因爲遊戲开發者們自己也知道色情遊戲可能是違法的，這是一般人樸素的常識性的理解。所以一般會用遊戲補丁包的方式，覺得好像這樣就應該沒啥事了？一般开發者會有這幾種理解：

1、補丁包是玩家自發的發布的，和我开發商或者發行商又沒有什么關系；

2、我是發行在海外平台，有沒在國內發布；

3、雖然是我制作的，但是發行商發布的，又不是我發的；

4、再隱祕一些，我給別的公司做遊戲外包，我就收個勞務費，或者我开個公司，做公司的隱名股東；

……

以上幾種情形，其實都不能達到脫罪目的。首先，我國規定了屬地、屬人、保護管轄權等，所以境外犯罪，我國司法機關也有權管。其次，我國刑法規定了制作、復制、出版、販賣、傳播淫穢物品牟利罪、傳播淫穢物品罪、組織淫穢表演罪等等，無論是制作、復制、出版、販賣、傳播等行爲，都構成犯罪。

但是，本人以Steam爲關鍵詞在裁判文書網上進行檢索，確實未查詢到有關淫穢物品罪相關的罪名（下圖）。

但這是不是代表國內司法機關就懶得管境外的事兒了呢？不是的。因爲不是所有文書都全部上網的。這裏就不展开了，不是本主題的重點。

隨手在網上一搜，就可以看到類似這種的法律咨詢。

02

若補丁包方式仍涉嫌犯罪，被抓的可能性有多大？

作爲一名刑事律師，每當遇到當事人讓我掐指一算問概率時，都覺得哭笑不得，內心OS：本人是律師，不是神婆。

但其實這個問題也挺有意思，翻譯過來就是：我知道這個事違法，但因爲賺錢嘛，所以我還是挺想幹，而且我也沒有聽說有多少人因爲這個事被抓的，所以律師你幫我評估一下，如果被抓的可能性小，那我就大膽开始幹了！

確實，涉及到境外的案件，我國司法機關即使有管轄權，也不代表有執法權，這是兩個概念。相較於美國的“長臂管轄”，我國還是比較尊重他國主權的，所以對跨國執法這個事，我國司法機關並沒有非常高的積極主動性。爲什么要說到『執法權』這個概念呢，因爲刑事案件對證據的證明標准的要求，是非常高的。

例如：Steam上遊戲开發者的實名信息，證明網上流傳的補丁包是开發者或者發行商授意玩家發布的，國內人員的參與程度，與外國發行商的合作方式，獲利金額中涉及淫穢色情的部分，玩家中有多少中國用戶等等。涉及到跨國執法，一般公安機關都不會有這個動力。

但正如上文所述，並不是說國內就沒有這種案件。那么此類案件的案發原因，無非是熟人舉報（比如合夥人之間鬧掰了，和員工的獎金沒談攏），被上下遊公司牽連（遊戲發行商的國內主體涉案，查到了遊戲开發者或外包公司），銀行稅務等大數據監控，工作人員將可疑线索移送至公安機關等等。這些都是不可控的，偶發的原因。所以你要問律師概率的問題，那只能說這些情況如果發生在你身上，那被抓的可能，maybe就是100%吧？

03

在海外遊戲平台發行R18遊戲，國外的法律風險有哪些？

由於國內法律限制的原因，有些當事人會選擇出海搞項目，但即使這樣，也仍然執着於這種曲线救國的方式會不會有國內的刑事風險？而忽視了其經營行爲在項目所在國，以及項目所服務的用戶所在國是不是完全合法合規的？

雖然國外沒有國內的版號制度，但有遊戲分級制度。例如美國，加拿大，墨西哥的ESRB（The Entertainment Software Rating Board——娛樂軟件分級委員會）分級制度。另外Steam等遊戲平台也不是色情遊戲平台，作爲數字平台銷售方，平台本身也有監管、控制的義務。

遊戲圈的朋友應該都知道『R星熱咖啡事件』，這就是個生動的例子。簡單介紹一下1：

爲了能銷量高一點，R星將其AO（Adult Only，僅限成人，必須18歲及以上）級的遊戲《俠盜獵車手：聖安地列斯》當M級（Mature，成年人，17歲及以上）來賣，並在遊戲中隱祕的保留了成人內容的程序代碼，但沒成想被以個大聰明玩家給發現了，並將代碼還原出來。並給這款R 18 Mod取名熱咖啡。該Mod一經發布，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裏就有了100萬的銷量，R星對此一口咬定此事與自己無關，是Mod作者自己制作的。娛樂軟件分級委員會和美國衆議院對R星展开了調查。

此後，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FTC)對R星發起起訴，認爲R星欺騙ESRB等同於商業詐騙，認爲和R星及其母公司Take-Two沒有將遊戲中可能出現的女性裸體以及性迷你遊戲的真實情況向消費者表明，這種做法違反了FTC的相關法規，該事件的終局是FTC宣布同意與的發行公司Take-Two Interactive Software和开發公司Rockstar Games進行和解。因爲遊戲的召回以及重新分級等事件的影響讓Take Two損失了大概2500萬美金。

04

寫在最後

色情遊戲可以帶來暴利，但一旦涉案，也可能會付出慘重的違法成本。如果想在遊戲行業持續長久的發展，不妨對其他遊戲類型進行探索嘗試呢？

1《俠盜獵車手》中的“熱咖啡”事件終結 -俠盜獵車手,Grand Theft Auto：San Andreas-中關村在线  https://game.zol.com.cn/31/318892.html